桑坡村到了。
只要不搞些有的没的,一行人赶路的效率就提了上来,不再是幼儿园老师带小朋友春游的懒散样子。
虽然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,但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他们。司琅默默地将这个词记下了,连同其他从裴望那里听来的闻所未闻的词汇一起。
桑坡村村长在村口等了好久,腿都站麻了,忽然见一个白花花的仙人带着一群标志的姑娘小伙从天而降,简直要喜极而泣,正要迎上前去,一个没站稳,整个人趔趄了一下,正好跪在刚落地的文惜墨面前。
这下给文惜墨整不会了:“怎么一上来就行此大礼?快将老先生扶起来——”
司琅见师弟师妹们都没有上前的意思,只好认命地走过去地将这个小了师尊一百多岁的老先生扶起来,在心中默念:我是大师兄,我忍。随即,司琅拿出有些皱巴巴的信件,露出明朗的标准笑容:“老先生无须多礼,我们一行人便是雾林山上的居士,路上有事绊住来迟了些,这位是我们的师尊扶云真人,我是师尊的大弟子,村里的情况和我说就好。”
村长这下也说不出解释的话来了,只好劝解自己,神仙嘛,跪一下也没什么,但令他郁闷的是,他今年不过虚岁三十有五,只是头秃了点,怎么就是老先生了?
村长摸了摸自己从二十岁开始便日渐稀疏的脑壳,心中愈发悲凉。
文惜墨身着月白锦衣,不站在阳光下时便泛着蓝色的暗芒,衣料上用各色丝线细细密密地绣着祥云的纹样,不会显得太过素净,腰间环佩,头戴玉冠,通身打扮贵气极了,整个人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,宛如谪仙——指望这样一个人去和村长交流情报协商扯皮是不可能的。
这种琐事,文惜墨以前靠师兄,后来靠徒弟,从来没管过。他可是清琊文氏最疼爱的小公子、天元剑尊最器重的小徒弟,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会轮到他做。
司琅非常自觉地将村长引到一边,开始询问这些时日村子里的异状。
其他陪着村长在村口接待的村民则请其余五人进了村。
桑坡村,顾名思义,村外有坡,坡上长满了桑树,村中有半数村民以养蚕为生。村中气氛有些低迷,几乎都闭门不出,时而有三两闲人在路边坐着,却也是闷闷的,眼神呆滞愁苦,看见他们来才有了些神采,但又十分敬畏,不敢搭话。
裴望一边四下张望,一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忽然,有个皮肤白皙的少年背着竹筐走了过来。
那少年走近后,师徒几人看清这少年的脸,皆是心生好感。这少年脸庞十分白净,下半张脸柔和素净,一双眼睛却生得有些艳丽,整个人看起来乖巧中透着一丝狡黠,非常讨人喜欢。
少年在不远处站定,好奇tຊ地看了他们一会儿,问道:“你们就是村长请来的修士吗?”
一开口,声音也像外表一样清淡中带着股脆生生,说不出地悦耳。
大师兄还在村长那边,于是二师兄上前一步,拱手道:“正是,家师扶云真人。”
少年似乎没听说过,不甚在意,羞涩地笑了笑,道:“我也是从外面来的,被那东西绊住,已经在村里住了些时日。”
“那东西是什么东西?小兄弟可否告知?”吴慈问。
“我也说不清楚,我本来是来这里寻一味药材,准备回去时出去要么被魇住,要么鬼打墙,怎么也没法离开。”少年苦笑道:“好在信还能送出去,和家人报了信后也只好在这儿住下了。”
“是都出不去吗?”
少年点头。
几人闻言忽然背后有些发凉,那信件是怎么送出来的?
像是看出他们的疑惑,少年笑了笑,道:“信是包在石头上扔出去,托路过的行商去送的,只要不进村门就不会被困。”
难怪那信纸皱巴巴的。
“还没请教阁下的名讳。”吴慈问道。
“我不过一介乡野村夫,哪里算得上什么阁下,姓徐名龄,徐家村来的,左右年岁相近年岁相近,随意称呼就是。”徐龄笑道。
没人会相信这个少年真是什么寻常的农家村夫,吴慈在心中将仙门百家里姓徐的人士和八卦都过了一遍,没找到符合条件的,便暂且按下,介绍道:“这位是我们师尊扶云真人,洞府在雾林山。我是师尊座下二弟子吴慈。”
“我是李遇安,排行老四!”李遇安嬉皮笑脸。
“我是五弟子鱼思遐。”鱼思遐笑意盈盈,模样娇俏可人。
文惜墨只是微笑着颔首,只要不说话,他还是很有世外高人的样子的。
吴慈十分上道地接着道:“我们师尊修为深厚,定能破解此处的迷障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啦。”徐龄看起来很高兴,脸上的笑容显得真心了些,他看向躲在后面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裴望,问道:“这位姐姐,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裴望闻言抬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。
【啊?为什么要问我,我能不说吗。算了,不说更麻烦。】
“裴望。”裴望惜字如金,说完便迅速撇过头,单方面终止了对话。
“裴,望。”徐龄轻声重复了一遍,笑道:“好名字,却不知是哪两个字?”
裴望握紧了拳头,开始头脑风暴。自己名字的繁体是怎么写的来着?
繁体?又一个没听说过的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