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寒凉。
鸡鸣声响,离欢僵硬着身子从地上起身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离欢过来饭厅之时,已是寅时过半。
刚走进,她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片欢声笑语。
“父亲,母亲,衡彦……”
她一一唤着,然后看着坐在戚衡彦身边的女子,目光微微凝住。
原来……便是她么?
“这便是姐姐吧?”那女子起身含笑的看着离欢,福身行礼道,“奴家络禾,见过姐姐。”
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,离欢心头骤然一阵刺痛。
那里面是戚衡彦的孩儿,她曾无比盼望去,期望能拥有的孩儿。
可戚衡彦说,她这个他明媒正娶过府的妻子,没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!
心中嫉妒,艳羡不断翻腾,可最后也只能归为一片酸涩的平静。
戚衡彦打定主意的事情,她能如何呢?!
“你怀有身孕,快坐吧。”离欢压抑着心头的酸涩,和声说着,坐在了戚衡彦的右手旁。
络禾依言坐下,看着离欢道:“奴家同将军说了,只要能陪在将军身边,就算不入府也无妨。可是将军说姐姐你不会在意奴家,再加上奴家怀了将军的子嗣,将军便将奴家接了过来,姐姐不会生气吧?”
刚拿起筷箸的手指一紧,离欢转头迎上她盛着讥讽笑意的眼睛,眉心拧了拧,一时间没有回话。
“禾儿在同你说话,你哑巴么?!”戚衡彦冰冷催促声音响起,冻得离欢后背一凉。
看向他,离欢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她不过是没有回答络禾的话,戚衡彦便这般护着她?!
“衡彦,我……”
“将军,你别恼,姐姐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络禾手搭在戚衡彦的心口,一下一下拂着。
白皙的柔夷和戚衡彦墨色的衣衫呈着鲜明的对比,看的离欢眼眶微热,鼻尖一酸。
别过眼,离欢紧攥了下落在桌案下的手,压着颤抖的声音道:“我……我有些不舒服,我先回去了,你们慢用。”
话落,她慌不择路的起身便要逃离这个令她有些窒息的地方。
可下一瞬,一声脆响在脚边乍起,纷飞的瓷片划过衣衫,在脚腕留下一处血痕。
不过小伤,却好像在离欢心中重重的捅了一刀。
“回来。”戚衡彦寒凉的声音响起。
离欢没有动作,热泪滑落,砸在地上,无声无息。
“将军,姐姐……”络禾还想说什么,可戚衡彦却倏然起身攥住了离欢的手,将人扯回饭桌旁。
“咳……”
一旁的戚父戚母看不下去,轻咳了声提醒戚衡彦不要太过分。
可他置若罔闻,只是看着离欢道:“道歉。”
心被一只手猛然捏紧,离欢难以呼吸。
她看着戚衡彦冷凝的侧脸,不敢置信问道:“你说什么?”
“衡彦,放手!”
戚父瞧着这一幕,皱了皱眉,终究是开口替离欢说话道。
戚衡彦闻言沉默不语,只是看着离欢,良久,他才缓缓松了手。
“日后,若叫我知晓你欺负禾儿,便是父亲为你说话,我也不会饶过你!”
扔下这么句话,戚衡彦便揽着络禾离去。
一场本该和气的早饭,得了这样一个尴尬的落幕。
戚父戚母不知何时离开的,离欢缓过神时,饭厅只剩下她一人和一桌的残羹冷炙。
她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唤来丫鬟将这里收拾了,自己转身回去了红袖楼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隐忍多时的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奔流而下。
她紧咬着牙关,才将声音哽咽在喉中,不叫人知晓。
戚衡彦……
她在心中唤着他的名字,裹杂着她所有的情深,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回应。
是啊,他走了,去到了络禾的身边,他不要她了!
离欢想着,心头骤然一沉,整个人无力的朝后倒去,再无声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