棒棒糖过于甜腻的味道,让男人忍不住蹙眉。
“以前我家里有个傻子,很爱吃糖,她会把糖果藏在枕头底下,或者塞在贴身的口袋里。
等她把糖拿出来的时候,那些糖都被热化了,在包装袋里变得奇形怪状的,那种样子很恶心,她竟然还能吃的下去。”
男人低沉优雅的声线里,充斥着嘲讽意味。
厉行坐在后车座上,整张脸迅速惨白下来。
“……那样子,会恶心吗?”厉行喃喃出声。
“糖都化在包装里头了,还不恶心?”顾姿封反问道。
这时,他又想起了什么,冷嗤出声:
“我让佣人把她藏在枕头里的糖,都丢了,她就去垃圾间里,把一个个垃圾袋拆开翻找,搞得全身臭烘烘的。”
傻子又臭又恶心,她洗了澡后,身上还是臭的!顾姿封不得不亲自动手,给她洗了好几次澡。
那几天,他都不许小傻子接近他半步。
牛奶草莓味的棒棒糖,被牙齿咬碎,锋利的糖果切面在厉行的舌尖上,割开了一道小口子。
甜腻的棒棒糖味道,混合着血腥的气味,直冲鼻腔。
顷刻间呼吸到变得黏稠起来,厉行喉咙哽咽,明眸如波澜的湖面在颤动着。
小傻子确实很爱吃糖,但整个厉宅里,除了老太太之外,没人会给她买糖。
厉老太太怕她蛀牙,每天只会给她一颗糖吃。
那时候,顾姿封刚刚从重病中好转过来,身子需要中药调理。
每回顾姿封喝完中药后,小傻子就递给他一颗糖,男人抓起她手心里的糖,就往垃圾桶里丢。
那是对她而言,非常珍贵的糖,即便被顾姿封丢进垃圾桶了,她也会捡回来,好好保存着。
她想,是因为顾姿封从来没有吃过糖,所以不知道糖有多好吃。
后来,她会偷偷溜进厨房里,往药罐里丢一颗糖,有时候是牛奶糖,有时候是巧克力糖、榴莲糖。
顾姿封每次喝药,都觉得味道有点怪,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。
有一次,小傻子溜进厨房里,往药灌里放一颗糖,被佣人给逮住了,佣人就告状到老太太那里去,老太太笑到前仰后翻,眼泪都出来的。
之后,老太太每天给她两颗陈皮糖,她吃一颗,会给顾姿封留一颗。
她发现,要是把糖放在桌上,会被佣人清理走。她就把那些糖贴身带着,到了晚上,再藏在枕头底下,这样,谁也抢不走,她给顾姿封留的糖了。
*
顾姿封从后视镜里,看到厉行绯红的眼角,厉行注意到他的视线,连忙把自己的脸撇开,“咬到舌头了,好疼。”
话因刚落,蓄满眼眶的泪水,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下来了。
嘴里的硬糖,被厉行咬的咯吱咯吱作响。
她咽下喉咙里的酸涩,问驾驶座上的人,“那个小傻子知道你这么说她,她会很难过的。”
她用的不是疑问句,是肯定句。
当面听到这样的话,真的好难过。
厉行看不到顾姿封的表情,只觉得他的声因很冷。
“那个小傻子死了,她要是难过,有本事托梦来报复我!”
厉行呵笑一声,她用力汲取硬糖上的甜味,多吃点的糖,就感觉到不到,喉咙里的那份苦了。
很快,泪水止住,厉行眸里的未落的泪水,逐渐冷却。
顾姿封,你这个傻逼!
在梦里报复你有什么用?老娘在现实里,折腾死你!
嫌弃我身上臭,你给我等着!
厉行点开,镶嵌在驾驶座椅背上的平板电脑,她一边用手指,勾画着电脑里的项目,一边吩咐自己的奴隶:
“送我去公司后,你就去买菜,要采购的东西,我写进电脑里了。
你下载一个管家app,注册后,输入我的手机号码,就能看到今天要买哪些菜。”
买菜?!
这个词在上一秒,还离顾姿封非常遥远!
厉行又说道:“买完菜后,你回到天沐山山庄,记得打扫一下西区的7号别墅,要是让我发现,没打扫干净,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擦地板!
晚上6点,我和我儿子在天沐山山庄里用餐,你在中央厨房做好饭菜,佣人会把饭菜送到我的别墅来。”
顾姿封握紧了方向盘,忍下想把车撞上前面那辆出租车的冲动。
可想到自己签下的卖身契,他眼角抽了抽,被厉行使唤的种种不爽情绪,又被他给硬生生的压下去了。
男人吃着糖,嘴里叨喃着:“行!买菜!打扫别墅,擦地板……”
厉行使唤他,越来越顺手了!
*
黑色的卡宴抵达金茂大厦,驾驶座的门打开,顾姿封从车上下来。
他撑起黑色的长柄伞,转身拉开后座位的车门,厉行从车内出来,天光下,她的容颜明丽妩媚,不可方物。
她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银色的宾利,雨幕之下,她看不清车牌号,便没多想。
顾姿封撑着伞,送她到金贸大厦门口。
“不用送我上楼了,今天是厉爷成为我佣人的第一天,好好表现吧!”
厉行向顾姿封挥了挥手,男人望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,她离开的步伐,格外轻快。
顾姿封冷着脸回到轿车内,他登入厉行告诉他的app,上面连买菜的地点,都给他指定好了。
他导航去新北菜市场,那个地方虽然叫菜市场,却是越城最贵的进口市场。
而停在金贸大厦楼下的那辆银色的宾利内,坐在车后座的年轻男人开口:“跟上那辆车。”
司机立即应了一声:“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