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孟缱
简介:这是让他自己陈说一番。郑栩泽略沉思了下,随即将自己的心声坦言了几分。从自幼痴迷武学,到希望随军入伍为国征战。所说所讲皆为真实心声,少年的热血炽热而又坦诚。饶是江珩,也不由被眼前之人眼中的赤诚所打动了几分。但正因如此,有些话才是早说早好。“行军入伍后,你可知过得是什么日子?”“风餐露宿粗茶淡饭都是寻常,最首要的,沙场刀枪无眼,稍有不慎,便是性命之危;你从前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,这其中的落差可谓天渊之别。”
用过午膳后,姐弟俩按时赴约而去。
郑栩泽驾着马,孟缱坐在后方的马车里小憩。
若不是因为要陪郑栩泽出门,这会正是她午后补觉的时候。
——
到了约定中的郊外旷野,郑栩泽骑在马上,视野开阔,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不远处粗壮柳树下的一人一马。
随着距离拉近,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。
男子负手而立,一身的清冷贵气,隐约流露出旁人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。
似乎是察觉到动静,缓缓转过身来,一袭天青色锦袍,衬得其身形颀长、猿臂蜂腰。
举手投足间,自有浑然天成的清辉流转。
郑栩泽生平第一次,
被一个男人给……
惊艳到。
虽然这词不太恰当,但诚然就是郑栩泽当下的第一反应。
这般人品,除了武安侯世子还能是谁?
郑栩泽旋即下马上前,躬身见礼,“郑栩泽见过世子。”
男子视线从他身后的马车缓缓移动,继而才落到郑栩泽身上。
“不用多礼。”
郑栩泽注意到他的视线,恍然道:“哦,我姐陪我一起来的。”
说着,便对身后扬声道:“姐,我们到了。”
话音落,
又过了片刻,马车的门还是纹丝未动。
?
郑栩泽心生疑惑,刚准备上前查看,就看孟缱带出来的贴身丫鬟春香掀起马车窗户的纱帘,轻声道:“表少爷,姑娘睡着了。”
……
郑栩泽片刻微怔,随后面色犯起难。
他姐睡不醒的时候,家里谁也不敢强行把人叫醒。
但问题是,是他姐给他引荐的眼前之人。
他姐若是不醒,他和这位世子有点没话说啊。
轻咳了两下,郑栩泽正色道:“春香,把你们家姑娘叫醒。”
春香瞬间面露惊恐,仿佛郑栩泽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。
“表少爷莫要说笑,要叫您自己叫。”
郑栩泽摸了摸鼻尖,眼神飘忽。
春香不敢,
他更不敢。
毕竟他姐不会打丫鬟,但会打弟弟。
就在他踌躇不定之时,身后的男子发话,“且让令姐自行休息,我先听一听你的说法。”
懂了,
这是让他自己陈说一番。
郑栩泽略沉思了下,随即将自己的心声坦言了几分。
从自幼痴迷武学,到希望随军入伍为国征战。
所说所讲皆为真实心声,少年的热血炽热而又坦诚。
饶是江珩,也不由被眼前之人眼中的赤诚所打动了几分。
但正因如此,有些话才是早说早好。
“行军入伍后,你可知过得是什么日子?”
“风餐露宿粗茶淡饭都是寻常,最首要的,沙场刀枪无眼,稍有不慎,便是性命之危;你从前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,这其中的落差可谓天渊之别。”
“你可是真的想好了,而不是一时兴起?”
郑栩泽起先一愣,
没有人天生愿意去吃苦的,
如果有,一定是心中有更大的抱负;
一定是那段荆棘路后,有他至死渴求和祈盼的百花香。
“世子,您当初入军营的年纪算来比我如今更小,那您当时可曾因吃苦而彷徨过、退缩过?”郑栩泽大着胆子,问出了心中好奇许久的事。
江珩神色微触,眼神仿佛真的透过眼前的少年看到了当年初入行伍的自己。
永昌大长公主的孙儿,说来绝对是京城头一份的贵公子;
万般尊宠、锦衣玉食的长大,
怎么可能习惯那吃糠咽菜、风餐露宿的日子。
加上那时祖母心疼、还有身边的其他几个世家子弟鼓动,
所以起初他确实迷茫过、不坚定过,甚至退缩的念头也曾在脑海中闪过。
郑栩泽更好奇了,“那您最后又是因为什么坚持下来的?”
是他父亲——武安侯江维成。
知子莫若父,
他的所有心路,江侯爷看得分明。
但彼时的江侯爷并没有多说什么,而是带着他出了趟门。
那天,父子俩徒步出行,相继去了乡间田野、商贩集市;
烈日之下,田间的百姓挥汗如雨,却丝毫不敢懈怠的继续耕种;
已过天命之年,卖甜糕的老人从城东走到城西,只为多给儿子赚一份买书钱。
江侯爷于此时才和儿子意味深长而言。
百姓田间劳作,保自身温饱之余,亦要为边关哨所上缴赋税;
江家的养尊处优,亦是来自万民供养;
如今上阵杀敌,百姓家儿郎去得,江家儿郎难道就去不得?
无论是为父还是为帅,江侯爷大概都不希望儿子做逃兵。
印象里,那天是寡言少语的父亲和他说过最多话的一天,
具体的,江珩记得不是太清;
只记得那天夕阳西下,几个田农扛着锄头回家,哪怕劳作苦累了一天,但当看到家中茅屋烟囱的炊烟升起,脸上的笑意那样朴实而又纯厚。
那一刻,年少气盛的小侯爷似乎瞬间长大,
边关需要人守,战役需要人打;
有将士们在前方平战事、灭狼烟,才有得百姓们的万家灯火、炊烟袅袅。
而他,既受了百姓的奉养,怎能不竭尽心力保其安居太平。
这大概也是他,第一次,对一个不相熟的人,说过的最多的一次。
待江珩说完,郑栩泽眼神中的敬佩之色更甚。
“世子,我的想法和您一样,为百姓灭狼烟、保太平。”
“于此略尽绵薄之力,我便心满意足,绝不为求封官袭爵等身外之物。”
江珩嘴角轻翘,眼中浮现出一抹欣赏的笑意。
“若你真能立下不世战功,那高官厚禄、世袭爵位便是你应得之物。”
郑栩泽眼神奕奕、神色真切而又坚定。
“话已至此,请世子指点。”
江珩活动了下臂腕,“既如此,让我看看你的本事。”
郑栩泽只觉话音刚落,眼前就有拳头招呼了过来。
他心神一凛,随即摒弃杂念,专心应对。
不远处的马车,车窗的帘幕再次掀起,
孟缱懒洋洋地支着脑袋靠在窗前,观看起前方的拳脚比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