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佳敏死了。
我整个人都愣住,她死了,我心里竟没有一点畅快,只有惊愕。
去警察局的路上,我满脑子都在想,她到底为什么会自杀。
是生无可恋么,可是我说到小宝,她明明还是在乎的。
我俯身在她耳边说的是,只要她和我说实话,在小宝的身世暴露后,我可以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。
小宝不是叶妄川的孩子,我一直都有这个猜测,但又无法笃定。
现在我笃定了,宋佳敏却自杀了。
我隐隐感觉,自己好不容易拨开了一层层迷雾,却还有一层,藏匿着什么真相,我无从得知。
我到警察局时,看见叶妄川站在宋佳敏的尸体旁,掀开盖着的那层白布,神色复杂晦涩。
我正要收回目光,他眼神冷然的朝我扫过来,令我一怔。
他迈着步子走来,眉心紧蹙,“你下午来,和她说过什么?”
我鼻子蓦地一酸,矢口否认道:“什么都没说。”
我没想到,就连宋佳敏自杀,他也能怀疑到我的身上。
他声线寡凉,有些许不耐,“我是不是说过,让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?”
我被他问的发懵,自从把证据给警察后,我就什么都没做过了,下午来见宋佳敏,也是她的律师主动给我打电话。
结果,他什么都不问,就是这样的冷脸质问。
我还未来得及说话,就有警察过来叫住我,让我去做笔录。
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确实什么都没做。”
我忍住心口的钝痛说完这句话,就越过他,和警察一起走了。
做完笔录再出来,叶妄川已经走了。
我烦闷得不行,刚走出警察局,雪珂又发了个定位过来,让我过去,定位是夜色酒吧。
我在马路边随手拦了辆车过去,夜色的夜晚才刚刚开始,喧嚣的音乐击打着耳膜,舞池里男男女女相依热舞,仿佛踏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我走到雪珂的卡座那儿,一屁股坐下去,“怎么了,怎么突然叫我过来?”
雪珂没好气道:“没事儿就不能找你陪陪我了?”
“才不是,这不是担心你有什么事么。”
我喝了一杯酒,启唇道:“宋佳敏自杀了。”
她瞪大眼睛,震惊道:“死了么?”
我无力的点头,“嗯,当场死亡,我刚就是从警察局过来的。”
她倒着酒,不解的询问,“她死了你不高兴?她八成就是突然悔悟了,两条人命啊,死不足惜。”
说她悔悟,我是怎么都不信。
我白天去警察局看她,她还满腔怨言,怎么会我一走,就悔悟自杀了。
我当然也不是因为宋佳敏的死而惋惜,她害死了我妈,我的孩子,我恨她都来不及。
想起叶妄川在警察局对我的质问,我更心烦意乱,像是发泄什么一般,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,“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。”
突然的让我觉得不对劲。
雪珂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喝酒,大大咧咧道:“行了行了,别想这种糟心事,你去我哥那儿工作的怎么样了?”
提到这个,我紧绷的情绪也松缓了些,“挺好的,对了,他还救过我一次呢。”
“救过你?”
她顿时来了兴趣,双眸泛起八卦的光芒,“快和我说说,怎么救的你?”
我自顾自的倒酒,喝着酒,将那天晚上周子昀送我去医院的事情,从头到尾和她说了一遍。
她不由咂舌,“我可真没发现,原来他还会干英雄救美这种事儿。”
我不解的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
她一边喝酒,一边和我道:“这家伙以前特冷血,这几年倒是好一些了,不过我还是没法把英雄救美和他联系上。”
我双.腿交叠的坐起来,疑惑的反问,“冷血?”
我下意识觉得周子昀和这个词不搭边,自从他在我那么无助的情况下救了我,我就觉得他人挺不错的。
虽然工作上他对下属很严苛,但也可以理解。
雪珂托腮点头,“对啊,小时候我们几个堂兄妹一起玩儿,有个姐姐掉游泳池里去了,我们几个都想着救人,但周子昀那家伙就站在边上,特冷漠的看着。”
我愣了下,完全无法把雪珂描述的场景,和我认识的周子昀重叠上,几乎不是同一个人。
不过,也可能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吧。
叮——我搁在桌上的手机陡然亮起来,进来一条短信,我拿起来一看,发件人是我已经倒背如流的那个陌生号码!我连忙解锁,又是一张照片……赶紧回拨电话过去,还是晚了,已经关机了。
我眉头紧锁的对雪珂说道:“那个匿名号码又给我发照片了。”
雪珂一惊,凑过来,“这次发的什么照片?”
我把手机递给她,思绪很乱,“就是张我婆婆怀里抱着小孩还是什么的照片,看不清。”
饶是已经和叶妄川离婚这么久了,但提起林芷,还是下意识的叫婆婆。
雪珂看了一会儿,也觉得莫名其妙,“这人到底什么意图?这不知道在干嘛的照片,怎么也发给你?”
我也想问这两个问题,于是摇了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
装神弄鬼,可我偏偏想不到这个人是谁。
雪珂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,“别想了,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这人估计就是闲的蛋疼。”
我无奈的笑了一下,她担心我不开心,想方设法的扯开我的注意力,和我说了很多大学同学的近况和八卦。
我和她聊着聊着,心情好了很多,正要起身去洗手间时,目光在扫过一个人时,猛地愣住——而他,也正好朝我看来,我手一软,手机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,下意识想要逃离。
雪珂帮我把手机捡起来塞包里,关心道:“你怎么了?”
我木讷的开口,“他……他回来了。”
那个让我曾经在深夜做过无数次噩梦的人,回来了。
“谁?”
雪珂其实不知道这件事,我和她是大学认识的,但这件事,发生在我读中学时。
我摇摇头,抖着手拎起包就要走,“我们走吧?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