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先生,”一个商人打扮的西夏人牵着匹骆驼跟姬如堇打招呼,“甚久没见云先生,云先生更是风神毓秀了。”
“格达老板也愈发精神,想必生意是越做越大了。”姬如堇面上带着礼貌微笑,跟格达老板你来我往商业互夸。
最后是格达老板主动提起:“这是云先生要我带的骆驼,到时候云先生你们跟着我的商队一起走就好了。”
说完偷偷摸摸地塞给姬如堇一个羊皮卷。
“云先生,这是你要的地图,废了格某老大劲。”眼神不住往放着西北精盐的车上瞟。
姬如堇当作没看见:“格达老板辛苦了,真是帮了云某好大一个忙。”
姬如堇绝口不提精盐的事,但是自从姬如堇偷偷给他看过精盐后,格达老板就一直心痒痒。
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从来没见过像西北精盐一样雪白的盐,这要是卖出去绝对能赚大。
格达老板搓搓手:“也算不上帮上什么忙,若不是当初云先生出手相助,格某怕是也坐不到现在格家话事人的位置。云先生,实话跟你说,格某想跟你买些西北精盐,你看——”
格达老板话没说完,给姬如堇一个眼神。
姬如堇状似为难:“也不是云某不想卖给格老板,只是这精盐是云某的弟弟做出来的,他想先去西夏看看,目前这批货怕是不够。”
格达老板急了:“那云先生——”
“格达老板要是能等,不如等下一批的西北精盐。”男装打扮的秦南乔不急不徐地过来。
“这位是?”格达老板看着走过来的英俊潇洒的少年郎,询问地看向姬如堇。
姬如堇意外地挑挑眉:“这便是云某刚刚提到的家弟,小弟,这就是为兄之前跟你提起的格老板。”
秦南乔伸出手:“幸会幸会,格老板。”
格老板讨好地握住秦南乔的手:“少年英才啊小云先生。您刚刚说下一批精盐,大概是多久?量大约有多少呢?”
“大概半月后,能再生产一万斤,一斤精盐换20匹绢,或者相应的粮食物资。”
格老板脸色凝了一下。
现在秦苍的物价是一匹绢值十斗米,十斗米为一石,一石为125斤米,秦南乔直接要价一斤精盐换2500斤粮。
一匹马值35匹绢,但马管控严格,一不小心就会被当作叛卖私马。牛羊要比马便宜点,一匹只需20匹绢,但数量也够大。
“这,小云先生,这平常的盐一般一斤也就换七八匹绢,您这价格是否稍高了些?”格老板想让秦南乔降低下价格。
秦南乔自信一笑:“格老板,您是生意人,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们西北精盐不是一般的盐,那价格自然不能按照一般来算。”
看懂格老板的纠结,秦南乔道:“云某也不是要格老板现在就付清,格老板可以先付两成的订金,等到货齐全了,再将剩下的给了就可。当然,我们得先签个买卖合同。”
“当然可以小云先生。”格老板喜出望外,更是对秦南乔拿出来的一式二份的合同感到新奇,看秦南乔在合同上盖了章,也拿自己的盖上。
还没到西夏就tຊ做成了一笔生意,秦南乔心情大好:“合作愉快格老板。”
等格老板往自己的商队走去,一直做壁上观的姬如堇才道:“你这先收钱再卖的主意不错。”
“这叫预售。”
预售。
姬如堇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,再次觉得秦南乔可真是个谜。
不过想到另一件事,揶揄:“小云先生,叫声哥哥听听?”
秦南乔意味深长: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姬如堇倔强:“我不会后悔。”
秦南乔舌尖抵着牙齿,含着说不清的情愫,仿佛在叫情哥哥一般缱绻:“哥哥。”
姬如堇被这一声叫得起了鸡皮疙瘩,又想到自己在秦南乔身上占了便宜,就把这点异常抛之脑后,高高兴兴去看骆驼。
秦南乔盯着姬如堇的背影,嘴角勾起。
现在叫哥哥,床上哥哥叫。
驼铃声声,大漠孤烟,蒙着头纱的行商队伍宛若沙漠上横亘的一条长线,披戴着落日金黄暖澄的余辉,融入辽阔的沙漠中。
夜晚,围着燃起的篝火,秦南乔手里拿着水囊,隔着跳动的火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姬如堇。
姬如堇已经摘下面纱,正侧着头跟旁边的格老板说着什么。
精致昳丽的侧脸在火光下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,微微上翘的嘴角,挺翘的鼻梁,望过来的瞳孔被火光映成一抹暖色,活像是勾人的妖精。
这要是长开了,不知道又是多少儿女的梦中情郎。
秦南乔就着这等美色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,指腹摩挲着囊口,颇有些遗憾。
美人就该配美酒。
旁边有人挨着坐下,是姬如堇。
“格老板说明日就能到莎车部,莎车部的三皇子最近正领了差事去买盐,如果能搭上这条线,那这些盐很快就能出掉。另外,我的线报说弥勒的纳税使者已经在距离此地二十里处休憩。”
“盐先放在外面留些西北军看守,我们随身带点给他们看下就行。”秦南乔转头,“按照原计划行事,寅时我们去干掉那些使者,拿了他们的衣物后回来,明天跟格老板就可以分道扬镳了。”
“好。”
寅时,一伙人鬼鬼祟祟地从商队出去,脚步轻点,就高速在沙漠上朝着一个方向疾行,而没有武功的如月等人就留在商队里,时刻注意着商队的动静,为先锋队打掩护。
秦南乔匍匐在一处沙丘后面,因为习武而优秀的视力轻易地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帐篷,帐篷外面是燃烧的小火堆。
秦南乔做了一个出击的手势,身后的手下身形随即掠出,帐篷的门一阵翻动,紧接着就见火光映照得明亮的帐篷上洒上一捧液体,然后就是手里提着衣服的西北军从帐篷里出来,剩下断后的一个勾脚将火堆里的柴火踢向帐篷,另一个从胸前掏出一小瓶油,直接往帐篷上泼。
小小的帐篷瞬间燃起熊熊大火。
“不走吗?”
杀人放火的西北军都已经回来复命了,秦南乔还留在原地不动,姬如堇忍不住问道。
“再等会,”秦南乔盯着燃烧的帐篷,“免得漏掉漏网之鱼。”
姬如堇沉默,这是不看到对方死透不放心啊。
又等了半刻钟,帐篷被烧得只剩下骨架,下面几坨乌漆嘛黑的东西粘连在一起。
秦南乔反手抽出姬如堇腰间的剑,走到黑漆漆的东西前,这里戳一下,那里戳一下,每坨都戳完后才让西北军就地将这些遗骸埋进沙子里,然后随手将剑扔回给姬如堇。
姬如堇抓着自己的宝剑,想要又不想要。
他的剑,脏了。
第二天,一伙七人穿着弥勒部使者衣服的人拉着一辆推车前往莎车部。
西夏王朝近几十年来不断学习秦苍的官僚体系和城防建设,所以一个部的首领被叫做城主,还学着秦苍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建了一座黄土高墙。
守城的士兵见到弥勒部的使者服饰,立马点头哈腰地将秦南乔七人迎进城。
只是城内不是像秦苍一样的屋舍,毕竟西夏是马背上的国家,西夏的百姓多以放牧为生,哪里的牧草丰富,就会迁徙到哪里,所以城内随处可见的都是飘着鲜艳小旗子的帐篷包。
让秦南乔颇有些割裂感。
“叽里呱啦呱唧。”守城兵对着为首的秦南乔呱唧一通,秦南乔听不懂,眼神暗示姬如堇。
姬如堇上前一步:“空帮哇叽里咕噜。”
两人一路交谈,秦南乔时不时高深莫测地点个头,守城兵看向秦南乔的眼神更加敬畏。
同样听不懂西夏话的顾大将军五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推小推车,一张帅脸在经过现代换头术的加工下,连跟西北军经常打交道的莎车部城主都没有认出来。
莎车部城主耶律居恭敬地将秦南乔等人迎进城主府,并准备上牛羊瓜果等美食,早已准备好的舞姬鱼贯而入。
“叽哩叽哩瓜瓜恰。”使者远道而来,我为使者准备了晚宴。
秦南乔坐在上位,一声不吭地看着舞姬跳舞,间或眼珠子转向姬如堇。
姬如堇:“大使说我们赶着去收税,王上还等着大使回去复命,你把税交上来,我们还得赶着去蒲犁部。”
耶律居看看一声没吭的秦南乔,又看看说了好长一句话的姬如堇。
不是,大使说啥了呀?你们当小弟的现在都可以当蛔虫使用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