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这样的!”
人群里响起一道温软的声音,时晚捏了捏手心,朝褚裴的方向走去。
她站在褚裴身边,明明心里很怕,却还要装作一副很淡定的样子。
褚裴抿着唇,黑眸突然亮了一下。
“如果不是褚裴去挡,那个球就要砸到我身上了!”
人群中静了一瞬,时晚抠着手心,比升旗的时候上台发言还紧张。
她不敢回头去看褚裴的脸,或许他只是想去抢球,根本不是因为她。
可是她不在意这些,她就是想帮他。
褚裴,你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差劲呀。
只是大家好像都不相信她:“是真的呀,刚刚、刚刚你们都没看见吗?”
时晚急的快要哭了,褚裴望着小姑娘胸膛上下起伏,心里突然软了一下。
怎么这么傻啊,他不需要解释的。
时晚看向张霖,刚刚她们坐在一起,张霖肯定也看到了。
时晚去拉张霖的手,却被她缩了回去,她本来就怕褚裴,更不敢替他说话,万一被迁怒了怎么办?
时晚心里又无奈又失落,这个人的路人缘怎么这么差呀。
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,一位女生站了出来,她有点胖,脸上长了很多痘痘,大家都看着她,女生下意识地低下头,把脸藏在头发中。
“我、我也看到了,刚刚我就坐在她后面,如果不是褚、褚——”
她有些自卑。在学校里,因为长的不好看,所有人都不喜欢她,大家都嫌弃她,骂她“死胖子”、“麻子脸”、“肥婆”。
她成绩平平,长相也一般,是那种在人群里都不会被人注意的存在。
褚裴这两个字,她只敢藏在心底,希望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。
可是她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。
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平时连课堂讨论都不敢参与的人,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出来。
因为淋过雨,所以也想给别人撑伞。
“如果不是褚裴,被砸的人就是我了…”
“噗!”
人群里有人终于忍不住嘲笑。
“大姐没搞错吧,你长成这样,球看了都不想砸吧。”
“就是就是,别出来吓人了!”
他们在笑。
篮球场上更多的是女生,咯咯的笑声落进耳朵里,像是有刺在扎。
所有人都不愿意自己的长相被人拿来嘲笑。
她们的样子是父母给的,长相和出生都不能由自己决定,但她们可以决定自己穿什么样的衣服,走什么样的路,成为怎样的人。
我们是初生的太阳。
我们是鲜花,我们在盛开。
时晚坐着的位置刚好平对着球场的中间。
这个地方可以看的很清楚。
有人站了出来:“我们也看见了!明明那个球是要投进去的,却突然飞了过来!”
“就是就是,我还觉得奇怪呢,明明是他们班的球,却要把球给拍掉,他们不是还落后我们两分嘛!”
“我们又没得罪他们,至于吗?”
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。
正午已过,日偏西南,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,照耀在大地上,反射出淡金色的光,耀的人眼睛发花。
班长肖薇站了出来:“刚刚那个男生必须向肖雨道歉!”
程成见状也附和着:“对!道歉!”
他可太他妈有同感了,他是家里的独生子,爸妈从小就疼他,顿顿都是大鱼大肉,这也是导致他这么胖的原因。
因为胖,他背地里没少被人取笑。
说他配不上肖薇,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
所以就连仰望她都不可以吗?
人群哄闹起来,有人站在阳光之下,有人落荒而逃。
褚裴望着那个瘦小的背影,她站在人群中央,耳边的碎发被风吹起,挠的他心痒。
他没想过她会站出来帮他说话。
怎么办,更想欺负她了。
——
体育老师清点完人数后便解散下课。
这里离学校商店还有一段距离,时晚望着路边的自动售货机,对许思意说:“你们先走吧。”
许思也没多问,“好吧,那你早点回教室啊,下节是历史课。”
售货机前,时晚目光停留在一串英文LOGO上。
PAMIRS。
26¥。
跟上次褚裴给她的那瓶水一模一样。
好贵呀。
时晚扫完码,售货机缓缓向前推出一格。
她转身,褚裴靠在身后的墙上,一只手垂着,黑眸幽深,脸上带着痞痞的笑。
褚裴看着她,光落在少年的肩上,勾勒出削薄的肩峰,莫名温柔。
时晚走到他面前,“给你的。”
她手指葱白,褚裴伸手去接,在看到上面的标签后,眼神明显动了一下。
他连带着时晚的手一起握住,然后往怀里一拉,褚裴力气很大,时晚没站稳,直直扑在他身上。
女孩手肘抵在他胸前,下意识想跑。
褚裴大手一捞,将她整个人都往怀里摁,时晚挣扎,他的右手垂着,左手握着那瓶水抵在少女腰侧。
时晚担心他的手,不敢太用力。
“褚裴你干嘛,快放开我呀!”
她的嗓音柔柔的,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。
莫名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。
他笑着低头,宽松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敞开了几分,时晚目光跟着往下滑。
少年手中的力道收紧,掌心传来一阵分明的触感,是…是他的腹肌!
褚裴贴在她耳边,语速压得很慢,笑声带着气音:“光看有什么意思,摸摸?”
时晚腿一软,差点没哭出来。
“褚裴,你…你…”
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,连舌头都快捋不直了。
这个人怎么还上赶着让她占便宜呀!
时晚伸手去推他,她的手又小又软,抵在他胸口上。
这下他倒是松手了,刚刚小姑娘站出来替他说话,褚裴觉得心里好像掉进了一个软软的东西,在不断膨胀,变大,然后被填满。
他就是很想抱她一下。
时晚往后退了好几步,天哪,这个人太可怕了,她一定要离他远一点。
褚裴握着那瓶水,另一只手一直没动,伤口也没处理,时晚吞了吞口水,虽然有点害怕,但还是问他:“要不我帮你拧开?”
“好啊。”他笑。
时晚总觉得他笑得森森的,好可怕,像只老狐狸。
她拧开瓶盖递到他面前,这下褚裴两只手都垂着,他盯着她的眼睛,表情慵懒又肆意。
“时晚,你喂我喝。”
好像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一样。